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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1月24日，以《正義論》而蜚聲世界的美國哲學家約翰。羅爾斯因病去世，

享年81歲。他為世人留下了閃耀著"現(xiàn)實烏托邦思想"的三本專著《正義論》、《政治

自由主義》、《萬民法》，一本論文集和兩本上課用過的講稿：《論文選》、[1]《道

德哲學史講演錄》[2]、《作為公平的正義》[3]等。

一、美國本土的羅爾斯研究

羅爾斯研究在西方學術(shù)界，尤其是在英美國家，有許多學者和書刊將他與洛克、密

爾相提并論，并把他的《正義論》與后兩位的《政府論》、《自由論》共稱為"自由民

主傳統(tǒng)的經(jīng)典著作".[4]在此大背景下，他每有文章或著作問世，人們便趨之若鶩，爭

先發(fā)表對羅爾斯新文新著的看法。以筆者通過美國BESCO網(wǎng)上專線檢索的結(jié)果為例，94

年7月至2001年4月間，在美國本土出版的非常具有影響力的刊物上，直接以"JohnRawls"

為題所發(fā)表的文章至少有95篇；另有美國學者通過期刊索引檢索表明，到2000年底，發(fā)

表在美國本土的哲學、經(jīng)濟學、法律、宗教、人文科學等領(lǐng)域雜志上的文章，涉及"羅

爾斯"的文章已多達"三千多篇".[5]

為了便于人們的研究交流，有學者將研究羅爾斯的文章整理成集出版。最早的一部

出現(xiàn)在二十多年前，那就是諾曼。丹尼爾選編的《解讀羅爾斯》[6]，到1983年又有其

他學者編的《羅爾斯和他的批評者》。[7]

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起，研究羅爾斯思想的專著陸續(xù)問世出版。1985年雷克斯？馬

丁出版《羅爾斯與權(quán)利》；1989年，作過羅爾斯弟子的著名學者托馬斯？波吉出版了《

領(lǐng)悟羅爾斯》[8]一書，對羅爾斯的正義理論做了有效的辯護和建設性的批判。1992年，

肯尼思拜思了出版《社會批評的基準》[9]一書，將羅爾斯、哈貝馬斯與康德的思想放

在同一個理論維度進行了比較?；诹_爾斯對傳統(tǒng)契約理論的繼承和改造，大衛(wèi)？布徹

和保羅？凱利在1994年出版的《從霍布斯到羅爾斯的社會契約》[10]則把對羅爾斯的研

究推置到西方社會契約理論傳統(tǒng)的大背景中。

到90年代后期，討論和研究羅爾斯思想的二手著作或論文更是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而

出：《羅爾斯式正義的局限》[11]、《約翰。羅爾斯和社會正義綱領(lǐng)》[12]，及五卷本

的《羅爾斯哲學》[13]等。在第一本書里，作者對羅爾斯在《正義論》出版以后所發(fā)表

的作品進行了仔細的梳理，從而將它們納入羅爾斯的整個正義論體系之中，進而指出羅

爾斯正義思想的內(nèi)在沖突；值得說明的是，本書對羅爾斯正義思想的批評是從正面入手，

旨在完善羅爾斯的正義思想，而不像其他批評者那樣去尋找替代。上面提到的第二本書

收集了桑德爾、麥金太爾、哈貝馬斯等頂級學者在內(nèi)所寫的20篇文章，內(nèi)容主要是針對

羅爾斯反映在其《政治自由主義》中思想的爭論。五卷本的《羅爾斯哲學》則以時間為

軸線，選編了各學科領(lǐng)域的專家學者們，針對《萬民法》以前羅爾斯的思想所展開的爭

論和撰寫的文章。各卷所收文章圍繞的主題如下：

第一卷：羅爾斯早年發(fā)表的觀點以及它的契約論思想；

第二卷：公平正義的兩個原則和羅爾斯在最廣泛的意義上對它們的證明；

第三卷：羅爾斯觀點的具體含義，羅爾斯與他的批評者，如功利主義者、完美主義

者、自由意志主義者、保守主義者、激進的、以及女權(quán)主義者等，之間的爭論；

第四卷：羅爾斯的道德心理學和他對社群價值做出調(diào)和的意圖；

第五卷：羅爾斯的最新著作。

在第一卷中，有兩篇文章特別值得人們注意，那就是保羅？利科所寫的"論羅爾斯

的《正義論》：純粹的程序正義理論是否可能？"（OnJohnRawls''''ATheoryofJustice

：IsaPureProceduralTheoryofJusticePossible？）和1972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

獲得者肯尼思？阿羅（KennethJ.Arrow）的"對羅爾斯《正義論》的傳統(tǒng)功利主義式

的注釋"（"SomeOrdinalist-UtilitarianNotesonRawls''''sTheoryofJustice"）。

在第五卷中收有R.羅蒂的一篇文章"民主相對于哲學來說的優(yōu)先性"（ThePriority

ofDemocracytoPhilosophy）。此外，國內(nèi)還可見到新近出版的另外一本研究羅爾斯

的論文集《政治自由主義的觀念》[14]，其內(nèi)容與風格大體與《約翰。羅爾斯和社會正

義綱領(lǐng)》一致，主要探討羅爾斯思想從綜合正義向政治自由主義的轉(zhuǎn)變。

需要說明的是，從羅爾斯的《正義論》發(fā)表之日起（甚至在此以前就有許多），批

評羅爾斯思想的著作就絡繹不絕，尤以以麥金泰爾和桑德爾為首的社群主義為甚，有關(guān)

這方面的資料不勝枚舉，因此不在本文考查之列，但它們對羅爾斯的研究至關(guān)重要。

二、國內(nèi)的羅爾斯研究――三次"熱潮"[15]

雖然《正義論》在1971問世后就轟動了西方學術(shù)界，但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羅爾

斯的思想遲至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后期才在登陸國內(nèi)學術(shù)界。此后羅爾斯的正義理論一直

為國內(nèi)學者所關(guān)注。先后在1988年、1996年出現(xiàn)過兩次羅爾斯研究的"小高潮".從2000

年起，羅爾斯的研究在國內(nèi)重新升溫，在2001年，即羅爾斯八十華誕之年，掀起一股羅

爾斯熱，且熱度至今未見有減。

國內(nèi)的羅爾斯"熱"首先反映在翻譯與出版的通力合作上。近年來，國內(nèi)對羅爾斯

著作的翻譯出版可以說是在以"加速度"進行著。羅爾斯著作（文章）的英文版與中譯

本出版發(fā)行在時間間隔上所出現(xiàn)的愈來愈短的趨勢可說明一切：

中國的羅爾斯"熱"還反映在學術(shù)界對羅爾斯誕辰80周年的重視與關(guān)注。《哲學動

態(tài)》2000第10期，在"現(xiàn)代西方哲學流派述介"這一專欄里刊登了吉林大學姚大志所寫

的"《正義論》之后的羅爾斯"一文，專門介紹羅爾斯在1971以后至90年代初的思想理

論興趣與重心的轉(zhuǎn)變和發(fā)展。《浙江學刊》2000年的第6期上，同期登載了4篇以羅爾

斯為題的文章。另外，國內(nèi)其它學術(shù)刊物上也不時地刊登有關(guān)研究羅爾斯思想的文章。

2001年，"世紀中國"網(wǎng)站為此專門開設了"紀念羅爾斯誕辰80周年紀念專欄"，收錄

了大陸、港臺及海外幾位資深羅爾斯專家們所譯、寫的8篇文章。[20]

羅爾斯幾周前的謝世更引起了人們對這位思想的關(guān)注。國內(nèi)的幾家著名學術(shù)期刊或

網(wǎng)站，如《世界哲學》（原《哲學譯叢》、《二十一世紀》、《開放時代》等，都將在

2003年的第1（2）期推出具有自己特色的"羅爾斯專欄".

三、"火熱"背后的"冰冷"

不過，在羅爾斯"熱"的表面下也隱藏著一種難以讓人滿意的"冰冷".這種"冰冷

"一方面體現(xiàn)在研究重心的不平衡，另一方面體現(xiàn)在研究的深度以及譯文的"質(zhì)量"上。

首先看研究重心的不平衡。目前，國外學者對羅爾斯思想的研究大多都集中在他的

前兩部著作。據(jù)此，也把羅爾斯的思想分為前后兩個階段，即以《正義論》為代表的前

期思想和以《政治自由主義》為代表的后期思想。如果說前者偏重于對社會、倫理哲學

的探究，那么，后者則聚焦于政治哲學。用羅爾斯本人的述語來說，前者仍隸屬于"綜

合性學說"（comprehensivedoctrine）[21]的倫理學說，而后者則謀求建立和完善自

由憲政民主的政治觀念（politicalconception）。前面提到的《約翰？羅爾斯和社會

正義的宣言》和《政治自由主義的觀念》所收錄的文章，無一不是圍繞"公平正義"去

討論《政治自由主義》或《正義論》與《政治自由主義》之間關(guān)系的。五卷本的《羅爾

斯哲學》收錄的論文也只涉及與反映在《正義論》和《政治自由主義》中的思想有關(guān)的

文章。

與人們對《正義論》和《政治自由主義》的研究相比，對羅爾斯在繼其《政治自由

主義》之后完成的《萬民法》及其前身"萬民法"（1993年發(fā)表的論文）所做的研究很

不多。美國學者對《萬民法》的開始于2000年7月出版的《倫理學》第110號（Ethics

110）上刊載的兩篇專題論文："羅爾斯的萬民法"和"羅爾斯的萬民法：消失的威斯

特伐利亞世界".[22]但美國評論界及學者們普遍對羅爾斯的《人民法》所表達的思想和

觀點并不看好，總的態(tài)度和趨勢是，"貶"多"褒"少、"毀"強"贊"弱。

《經(jīng)濟學家》對它的評論是：

"許多熱衷于羅爾斯早期作品的哲學家對這本書（《人民法》）的反應只有失望和

沮喪，原因很簡單，他們發(fā)現(xiàn)，羅爾斯在這里似乎徹底告別了他30年前（即在《正義論

》中所表現(xiàn)的）思想中所具有的那股韌勁。""他的論證似乎難以再令人振奮。他明顯在

努力去設計和建構(gòu)一種實用的（著重號為引者所加）政治途徑".[23]

Ethics刊載的評論認為：

"羅爾斯的人民法是對其自由主義的背叛，因為它為極不平等的政權(quán)，包括那些剝

奪了婦女權(quán)利（如教育權(quán)、平等就業(yè)權(quán)）的政權(quán)贏得合法性敞開了大門。"[24]

受此影響，國內(nèi)研究羅爾斯的學者也似乎仍未走出這種模式。前文提到《浙江學刊

》所刊登的4篇文章和2001年"世紀中國"網(wǎng)站的紀念專欄里出現(xiàn)的文章，無一涉及《

萬民法》或與"萬民法"有關(guān)的文章。[25]為此，筆者曾在2002年第1期的《華僑大學

學報》上撰文對《萬民法》核心思想作了介紹，又在同年的《復旦學報》第6期上的一

篇文章中，對"thelawofpeople"的理解與翻譯作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肮珓諉T之家有”版權(quán)所

其次，國內(nèi)羅爾斯作品的進行翻譯的時候急功近利，為了搶翻譯時間，在很大程度

上犧牲了譯文的質(zhì)量。我接觸的許多讀者抱怨，自己的母語在這里變得拗口嚼舌，理解

起來如墜云中霧里。讀過羅爾斯英文原版的同志可能都有這樣的體會，他使用的語言原

本非常簡潔、流暢，尤其是《政治自由主義》和《人民法》是用適合于演講用的、偏重

于口語化的文字寫成的，完全不象普通的哲學著作那么玄虛、那么高深莫測。

最后需要說明的是，到目前為止，國內(nèi)對羅爾斯的研究在深度上還遠遠不夠，基本

上貪停留在表層的介紹與解釋上，真正稱得上研究性質(zhì)的文章和專著還少得可憐。

在2002年里，繼諾齊克、布迪厄之后，又一顆自由思想者的心臟停止跳動了。但對

我們來說，羅爾斯著作才只是一部剛剛打開的書本，等待著我們?nèi)フJ真、仔細地閱讀；

羅爾斯的"正義理論"和"現(xiàn)實烏托邦"思想，更有待于我們地去品味、去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