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媒文化語境管理論文

時間:2022-07-27 01: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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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媒文化語境管理論文

近幾年來(隨著全球業(yè)浪潮的推進,傳統(tǒng)的精英文化藝術顯然受到了有力的挑故,但這種挑戰(zhàn)究,竟來自何方?果真如人們所說的那樣主要來自大眾傳播媒介和一些消費文化因素嗎?是否大眾文化就一定要與精英文化保持天然的對立?要回答這樣一些復雜的問題并非本文的任務。本文只想首先指出,大眾傳播媒介的異軍突起確實不僅向高雅的文學藝術提出了挑戰(zhàn),同時也使一度紅火的電影事業(y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這盡管是一個全球范圍的現象,但處在轉型時期的中國也不能例外,電視的大力普及使得有著強烈精英意識?啟蒙派知識分子不得不對之作出不同的反應,其中之一便是抵制電視,因為電視業(yè)的崛起確實把一部分人的視線從書本上移開了;其二則是取悅電視,因為通過電視的宣傳可以提高一個人的知名度,進而推進他/她的著述和研究。但我認為這種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式認識顯然在當今時代是無濟于事的,也許從一個新的理論視角切入對這種現象進行分析倒有助于我們正確地看待精英文化與大眾傳媒的共存和共融之關系。我本人在收看電視方面實在是屬孤陋寡聞之輩,但盡管如此,我仍然認為,當今中國的一些電視精品欄目可以納入文化研究的語境下進行分析,例如中央電視臺的《綜藝大觀》、《文化視點》和北京電視臺的《熒屏連著我和你》等。但是在作出這樣的分析之前,首先要對所采取的理論視角作出限定,這樣才能對個別案例進行基于文化研究視角的理論分析。可以說,本文的寫作正是本著這一目的。

文化研究之于傳媒的意義

首先,必須指出,本文中所提到的"文化研究"是從西方文化學術界引進的一種文化學理論,若將它用于轉型時期的中國文化現象分析就必須對之有一個大致的了解和把握。文化研究出自戰(zhàn)后的英國文學理論界和文化批評界,開始時僅僅局限于狹窄的經典文學研究領域,后來逐步發(fā)展演變,廣納百川匯集成流,目前已成為當今北美文化學術界自后現代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理論討論之后的又一個熱門話題。這樣導致的一個后果正如英國學者特里·伊格爾頓所指出的,"當今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談論文化?因為就此有重要的論題可談。一切都變得與文化有關……它也像經濟主義、生物主義、實在主義或任何別的什么’主義’那樣,本身就有還原性,于是針對這些主義,便出現了一種頗為令人驚慌失措的過度反應。"①但是與傳統(tǒng)的文化研究不同的是,本文所討論的"文化研究"(CulturalStudies)指的是當代非精英文化,其定位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經典文化,而是大眾文化、甚至包括以影視和廣告業(yè)等消費文化為主體的大眾傳播媒介。因此,從這一視角人手來分析電視這一極為普及的媒體,我認為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其主要的代表人物為新批評理論家F.R.利維斯。由于早先的文化研究一開始便致力于文學的文化批評,因而范圍依然比較狹窄,而且?guī)в袕娏业木⒁庾R,早先的文化研究者試圖通過對他們所開列的經典文學作品的弘揚來達到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質之同的,其現代主義的啟蒙意識是十分明顯的。后來由于幾位出身工人階級家庭的理論象,例如雷豪德·威廉斯(RaymondWilliams)、理套德·霍加特(RichardHoggart)和斯圖亞特·霍爾(StuartHall)等的努力,同時在一些邊緣話語力量的沖擊下,文化研究者內部也發(fā)生了多元價值取向,其中的一支逐步走出早先的經典文學研究領地,引人了對社區(qū)文化生活的研究內容,甚至逐漸把對大眾傳播媒介、當代社區(qū)文化和消費文化的研究也包括了進來,進而逐步匯入對當代文化的研究大潮中。在當今的西方文化學術語境下,文化研究的對象一般包括這樣三大類:以遠離中心?quot;非主流"(subaltern)文化為對象的區(qū)域研究(areastudy),以多元文化社會中的"移民社群"(Diaspora)為對象的種族研究(ethnicstudy),和以長期處于邊緣地位、其聲音十分微弱的女性為對象的性別研究(genderstudy)。但是既然文化研究所涉及的對象主要是當代社會出現的各種文化現象,而且更確切地說是非精英文化現象,也即文化研究更關注通俗文化和一切大眾傳播媒介,那么它就不應當把影視研究排斥在外,尤其是電視,因為作為當今后工業(yè)社會輻射面極廣的一種媒體,電視的作用和影響確實是無法估量的。就其基本的定義和研究對象而言,文化研究在當今的全球化語境下,還涉及下列理論課題:(1)后工業(yè)社會和后現代文化的消費問題;(2)后殖民語境下的第三世界寫作和批評話語;(3)女性寫作話語和女性研究;(4)文化相對主義和文化的價值判斷問題;(5)多元文化主義和文化身份;(6)影視制作和大眾傳媒研究。②由此可見,在文化研究的大語境下來考察現代傳媒在當今中國文化界和知識生活中的作用和影響,完全可以拓寬我們的思路,開闊我們的視野,使我們得以站在一個文化研究和文化批判的制高點上來考察一些具體的文化現象,同時通過對這些現象的分析而豐富我們的文化理論建設。下面就嘗試著對一個具體的現象進行剖析。

"田歌現象"及其《熒屏連著我和你》

最近,在中國當代影視傳媒領域,人們談論較多的莫過于這樣一些現象:"王朔現象"③,"張藝謀現象"④和"倪萍現象"⑤。毫無疑問,由于這些現象本身所處于的人們注意的中心之地位(當然王朔是一個例外)以及其之于當代中國人文化生活的客觀影響,從文化研究的視角對其進行理論分析自然是必要的。而我則認為,研究者們往往忽視了另一個雖不居于"中心"但卻對"中心"有著有力的沖擊和消解作用的現象,即以北京電視臺導演兼主持人田歌為代表的一個現象,或?quot;田歌現象"。因為田歌的工作單位并不在居于中心地位的中央電視臺;而且面對中心的巨大陰影,一些居于邊緣處的閃光之星倒有可能被遮住,這就是不少地方臺(包括北京臺)導、演和主持人們經常感到困惑的一個原因所在。而田歌則從一個來自部隊基層單位的話劇和電影演員而一步步地向中心邁進,并在一個較短的時間內,不僅進入了中國文化的中心,而且還在向著國際文化的中心歐美前進。我們完全可以從下列事實見出這種征兆:1996年9月,她和她的劇組應挪威外交部邀請前往奧斯陸采訪國際易卜生戲劇節(jié),配合易卜生的《人民公敵》在中國的上演而掀起了一?quot;易卜生熱";1997年5月應弗羅倫薩歌劇院邀請前往意大利采訪由祖賓·梅達和張藝謀共同執(zhí)導的歌劇《圖蘭朵》;1997年6月應邀再度赴意大利采訪第八屆國際易卜生研討會;1997年7-8月應美國新聞文化署邀請赴美考察電視藝術,等等。這一系列本應當由居于"中心"地位的人所獨有的機會幾乎全被來自邊緣的田歌擁有了,這不能不引起人們的猜測、羨慕或關注。但是單單從這些表面現象來看并不能說明問題的實質,我們還應該透過現象究其本質,也即從分析她主持編導的精品欄目《熒屏連著我和你》入手。當然,在這個欄目周圍聚集了一批與田歌有著大致共同的志向和興趣并能精誠合作的年輕人,因此它并不是一個孤立的現象,而作為一個集體,"田歌現象"則體現了以田歌為代表的一批人所共有的特征。我以為這正是中國當代傳媒領域內一個可以從文化研究的視角切人分析的現象。

1.文化研究的一個首要任務就是要通過參與普通讀者或觀眾的社區(qū)生活來實現對他們啟蒙(或后啟蒙)的理想。也就是說,在當今這個具有后工業(yè)和后現代特征的社會,大眾傳播媒介的異軍突起,強有力地沖擊著高雅的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甚至電影制作,欄目的編導者卻別出心裁地通過這些藝術大師"知心時刻"闡述"個人看法"之手段,使得著名藝術家與普通觀眾的距離一下子縮小甚至消解了,通過這種直接的交流和對話,不僅去掉了套在經典藝術家頭上的神圣"光環(huán)",同時也使普通大眾與藝術更接近了。又比如,在民族音樂和京劇不甚景氣的今天,欄目的編導者并沒有冷落它們,反而調動傳媒的力量來實現普及和振興民族音樂和京劇之目的,這樣所得到的對電觀觀眾和文藝愛好者的"后啟蒙"之效果是其他媒體很難達到的。

2.文化研究反對人為的等級制度,尤其對某種話語霸權極為反感,主張各種人在一個多元價值取向的社會找到自己活動的公共空間,每一種話語力量都有自己的特色,任何話語力量都無法主宰他種話語,只有各種力量的共存和共處才是造成文化藝術繁榮的惟一途徑。在這方面,北京電視臺處在北京,顯然有著得天獨厚的人才優(yōu)勢,它可以集中北京地區(qū)和周邊地區(qū)的各行各業(yè)的優(yōu)秀人才,向廣大電視觀眾展示一些平凡但卻了不起的人的風采。但另一方面,它又面臨著中央電視臺這樣一個碩大的陰影和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因此如果拿不出自己的絕招來不僅無法面向全國的觀眾,更無法走向世界了,甚至都有可能失去北京地區(qū)的電視觀眾。因此,編導者們面臨的挑戰(zhàn)是嚴峻的,他們必須走自己的道路,即走別人沒有走過的路,甚至做別人沒有做或者暫時無法做到的事。在這方面,欄目的編導者和主持人下了很大的功夫??梢哉f,他們以獨特的構思、豐富的想象力再加上忘我的勞動,才達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比如說,電影導演訪談,國際易卜生戲劇節(jié)采訪,大學校長訪談以及最近即將和廣大觀眾見面的意大利歐劇《圖蘭朵》的排練和上演等節(jié)目,就耗費了他們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通過這一系列的溝通和對話,觀眾不僅對屬于傳媒范疇的電影拍攝和制作藝術及工藝有了更為感性的了解,同時也對導演們的辛勤勞動有了更深的理解。易卜生這位早逝于本世紀初的經典文學大師,也許在不少人看來已經過時,但由于易劇本身所蘊含的多重文化代碼卻使其仍可打動后現代社會的觀眾。受之啟發(fā),欄目的編導者不惜組織力量,遠涉萬里跟蹤采訪,不僅達到了普及經典藝術之目的,同時也在實際上起到了促進中國和挪威的文化藝術交流乃至兩國人民的民間交流之作用。最近即將出現在熒屏上的關于意大利歌劇《圖蘭朵》的演出實況報道也一定能起到這樣的作用,它將不僅向中國的廣大電視觀眾展示有著濃厚的"東方主義"色彩的西方人眼中的東方形象,同時也將披露隱藏在舞臺背后的一些故事。因此不加分析就一味把電視藝術置于與經典藝術相對立的位置實在是缺乏遠見的。3.文化研究者所主張的是一種"后啟蒙",即文化研究者首先將自己置身于普通人民大眾之中,通過與他們的同呼吸共命運來達到向他們傳授知識的目的。欄目的編導者和大部分請來的嘉賓們應該說都是有著相當品味的文化人,但是如果擺出一副居高臨下教訓人的桑子則顯然是行不通的。因此在有限的50分鐘節(jié)目內,如何盡其所能向廣大電視觀眾傳授知識,做到寓教于樂,使大家在輕松的氣氛中接受書本上和課堂上得不到的知識,在這方面,編導者認為,正如賀拉斯所言,要想讓自己寫出的作品感動讀者(觀眾),首先自己也應被打動。他們事前事后都做了大量的采訪工作和知識裝備工作,有些書"請人代讀"(培根語),而對被采訪人的身世和專業(yè)則了解得越清楚越好,這樣我們在電視上所看到的簡單的問答實際上體現了編導者的集體思想和智慧。應該說,該欄目在知識方面出現的破綻遠比另一些欄目少得多。比如說,指揮家、體育評論員的仍談等節(jié)目就是這樣一些成功的例子,在這些以談話為主要形式的訪談中,嘉賓同時扮演著兩種角色:既是本行業(yè)的專家,有著本專業(yè)的豐富知識和實踐經驗,同時也是人民大眾的一分子,因此他們的訓誡和啟蒙就絲毫未與大眾拉開距離,倒是通過首先置身于大眾之中進行直接的溝通來達到啟蒙的效果。當然,這種以談話為主體的節(jié)目既要達到寓教于樂,同時又要具有一定的文化品味,因此把握適當的"度"是至關重要的,如把握不當則會使人產生聆聽教誨之感而對之反感。我們也可以從這個欄目的少數幾次不成功的節(jié)目見出端倪,但從廣大觀眾目前對這個欄日的反應來看,正面的效應顯然大大甚于負面效應。這就需要我們文化研究者從這一現象中抽象出其中的帶有普遍規(guī)律性的東西并加以理論化,最終達到豐富文化理論(包括傳媒理論)之目的。毫無疑問,對于一個在地方臺(北京臺)堅持了七年仍不被"大樹"遮蓋或被時間淘汰的文藝生活類節(jié)目確實是難得的,這正是我們可據以從理論視角對之進行文化分析的價值所在。在這方面,"田歌現象"也許會給我們的地方電視臺文化生活欄目的編導者和主持人某種有益的啟示吧。

走向世紀末的中國電視:悲觀與樂觀

通過上述個案分析,我們大概可以對走向世紀末的中國電視之前途作出初略的預測了。毫無疑問,文化研究的觸角已經伸向了當今出現的文化"全球化"(globalization)的大趨勢,按照美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詹姆遜的看法,造成文化全球化的因素主要有這樣三個:跨國資本的運作,世界的資本化以及電腦時代的來臨。⑥我認為還應再加上大眾傳媒的作用,因為從近10多年來中國電視的普及來看,確實令世人驚訝,因而難怪日本和西歐的大跨國公司都不約而同地把中國當成一個巨大的傳媒市場。因此中國的電視制作業(yè)首先面臨著信息時代的各種挑戰(zhàn)。其次,電視的普及和無所不在也給文學藝術構成了挑戰(zhàn),特別是三維動畫和多媒體的制作作用更是使得傳統(tǒng)的精心雕琢的高雅藝術成了不合時宜之物,因此久而入之,我們的后工業(yè)信息時代就會成為一個缺乏審美的時代:一切都被淹沒在消遣娛樂電視節(jié)目之中,一切又只能在熒屏上成為轉瞬即逝的東西。那么人們不禁要問,從長遠的觀點來看,我們的國家和民族還要不要發(fā)展文化藝術?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因此面對這種情形,我們不得不同時既感到樂觀又難免不帶有幾絲悲觀和危機之感,但悲觀顯然是無濟于事的。在此我謹以一個普通電視觀眾和人文科學知識分子的身份對居于中心和邊緣之特殊地位的北京電視臺提一點建議:在當今電視節(jié)目多如牛毛且往往流于淺薄和重復的情況下,努力走自己的道路,集中北京地區(qū)信息快和多、人才密集、傳播手段先進、對外交流便利等優(yōu)勢,推出自己的電視節(jié)目精品,是在較短的時間內臍身國際大臺和名臺之行列的一個必然途徑。在這方面?quot;田歇現象"不僅給同行的電視編導者和主持人以某種啟示,同時也更使人們對電視業(yè)面臨的自身的挑戰(zhàn)保持一種清醒但卻樂觀的態(tài)度。此外,為了及時總結經驗,從理論上來發(fā)展我國的傳播學,使之盡早地與國際傳播學接軌,我們仍有著更長的路要走。注釋:

(1)見特里·伊格爾頓,《后現代主義的矛盾性》,中譯文載《國外文學》1995年第2期第3頁。

(2)關于這六個方面的詳細闡述,參見拙作,《文化研究:西方與中國》,載《國外文學》,1996年第2期第33~35頁。

(3)關于"王朔現象"的文化分析,參見拙作《后現代性和中國當代大眾文化的挑戰(zhàn)》,載《中國文化研究》1997年第3期,第36~38頁。

(4)對"張藝謀現象"的批判性分析,尤其可見王干、張頤武、王一川等批評家發(fā)表在近幾年的《文匯報》、《鐘山》和《文藝爭鳴》上的文章。

(5)關于"倪萍現象"的一組討論文章,參見《現代傳播》1997年第1期。

(6)我在1996年10月6日在美國杜克大學作學術演講《中國的后現代性發(fā)展軌跡》之后,詹姆遜作了上述評論,并提出了一些富于啟發(fā)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