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現(xiàn)代音樂

時間:2022-03-15 09: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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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現(xiàn)代音樂

一、音樂教育擔負有傳授知識的任務

學生必須具有多方面的廣博的知識,包括對具有混亂思想的現(xiàn)代主義音樂的知識也應有所了解。當然,學習知識也應采取批判的態(tài)度,而不了解當然也就無法批判。在音樂藝術問題上,特別還有個流派、風格、體裁等問題,學生對歷史上的和當代的一些流派、風格、體裁等必須有所了解。注:《音樂教育事業(yè)的勝利》,寫于20世紀50年代末或60年代初。見《音樂與音樂家》第225~226頁。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出版,1988年11月第一版。

二、有人說音樂也要“現(xiàn)代化”

說真話,我弄不清這是指的什么?音樂要表現(xiàn)“現(xiàn)代人”的思想感情和美學趣味?這是無可非議的,自古以來的音樂大多如此。因為“現(xiàn)代人”生活方式的改變,就要改變音樂題材、體裁、樣式……?這就要分析一下了。音樂要按照“先鋒派”路子走?這問題更復雜了,“先鋒派”不是一家,哪一種是“真正老王麻子”?在金錢至上、競爭第一的壟斷資本主義社會,作曲者處于一種前所未有的社會動蕩中,“宮廷樂隊”沒有了,“仆從制服”和“年金”也沒有了,任何樂隊都要靠各種各樣贊助人,期望更多的“基金會”來捐助,作曲家較之他們的前輩們,處于一種更為與社會相脫離、與社會相敵對的地位。文化教育也有兩極分化,嚴肅音樂和“流行音樂”成為真正的“代溝”。作曲家在一種接近絕望的心情下走向“自我發(fā)掘”的“新”路,回頭一看,古典樂派、浪漫樂派、國民樂派……的技法也不適用了,商業(yè)化的“流行音樂”通過廣播、電視占領了大多數(shù)家庭的起坐間,也占了大多的舞臺和歌榭,聽眾變了,他們生活節(jié)奏快了,視野前所未有的廣闊了,人們的思想更活躍也更復雜了。一句話,生活方式和心理狀態(tài)變了。傳統(tǒng)的道德準則、價值觀念、美學趣味……崩潰了,最敏感也最脆弱的作曲家不能不在這種既反感又無助也無望的心理狀態(tài)下各找各的“新”路?!靶隆钡牟胚^了一夜又變成舊的了。于是花樣翻新、挖空心思地獨出心裁,找科學、找技術,也找“心理分析學”和形形色色的“新”學問,找神秘主義,找理性思辨或者反理性主義,……這不正是西方中、小資產(chǎn)階級出身的新一代,面對西方壟斷資本主義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的急劇變化和壓力的窒息下所作的必然的反應么?注:見《人民音樂》1983年第2期《旁聽交響音樂創(chuàng)作座談會有感》。

三、現(xiàn)代主義或先鋒派,是一個十分龐雜的概念,它代表著許多立場、觀點、方法截然不同的小派別

有些派別曇花一現(xiàn),有些派別則變化到和原來的主張迥然不同,有些派別的主張和自己的實踐并不總是一致的,有的承認現(xiàn)實主義文藝的一般原理,有的只承認自己主觀思辨的體系……對之作出詳細分析是很困難的。但他們都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對資本主義世界的迷茫、焦慮、不安、失望甚至絕望;一是對傳統(tǒng)音樂價值的時而尊重時而懷疑,甚至對傳統(tǒng)音樂的一切采取斷然否定的態(tài)度,只求自辟蹊徑。因而,對這一種文化現(xiàn)象不能簡單的肯定和否定,要作非常艱巨的分析、研究工作。比如,從表現(xiàn)主義走向十二音體系又回到自己獨特道路的亨德米特1895—1963、,可以稱得上是所謂“現(xiàn)代主義”開山祖師之一,他便經(jīng)歷了上述三個不同的創(chuàng)作時期,而他的主張也不是我在上述對“現(xiàn)代主義”的概述中盡能包括的。他的主張也有發(fā)展和變化,同他的作品也有發(fā)展和變化一樣;用他形之于筆墨的“主張”也不能解釋其全部的音樂,因為這只是某一個發(fā)展過程中的“主張”,亨德米特在其著名的論文《作曲家的世界》及其他的論述中陳述了他自己對音樂藝術的看法,和他早期的見解無疑是不同的。不妨摘出幾段作為例證:

“交流”。盡管音樂就象我們在實踐上所示,它指音樂、的語言傾向于抽象化,但它是作者與他的音樂的直接需要者之間交流思想的形式。作曲家在能夠做到在直接需要者的要求和他的才能之間達到相互了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這要求他們無需言喻而被理解,這才能讓其直接需要者得到滿足而又充滿智慧和誠實。

這是亨德米特的“音樂基本原理”的第一點。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追隨者和后繼者們與他的主張有著多么大的差別,還不是昭然若揭么!

亨德米特的第二點原理是“技巧”。

“所有建立起來的音樂理論必然與音樂實踐有關,作曲家必須具有的訓練是樂器演奏和譜寫音樂的過程一起經(jīng)由持之以恒的實踐體驗。體驗達到通曉,特別是經(jīng)過一批一批的實踐直至得心應手的境界”。

他的第三點原理是“調性”。

音樂的調性對于亨德米特就象地心引力定律對于物質世界一樣是理所當然的,想要忽視它不僅是無效而且是導致混亂的。在音階的十二個音里,各種可能的音程組合有安排得很自然的關系,它們相互之間和與基本中心調性間的關系都是這樣的。在所有音樂創(chuàng)作中,這種自然的關系必須遵守1948年他的《瑪麗亞的生涯》的修訂是這一理論的實踐成果。修訂前后的不同之處就在于改變了聲樂的線條,使旋律與和聲配合得更加緊密,總體結構有其明確的調性之間的相互關系,它符合其表現(xiàn)和象征的意圖。

這兩點主張,和其有的后繼者們有著多么大的分歧,更是顯而易見的了。

他的第四點主張——“象征”。對于他可能是重要的,對于我們剖析現(xiàn)代派技法關系不大,但在音樂思想上是重要的。

1940年之后,亨德米特日益接受這樣的思想。即音樂作品里各種符號安排的式樣應該是象征性的,它象征的是全人類在道德和心靈里更高的狀態(tài)——有意識地回到圣·奧古斯汀和其他人闡述過的中世紀的教義。這種教義的最充分的例證是他的作品《世界的和諧》。歌詞是他自己寫的,涉及的是十七世紀初天文學家凱普勒生涯和思想。亨德米特把凱普勒的1619年的天文著作《世界的和諧》的題目和思想作為這一歌劇的名字。

這種思想在某種意義上講,是中國漢代以后“天人交感”的變種,音樂和宇宙運行的規(guī)律一樣在于“和諧”。

上述這一思想要進行分析得用不少的篇幅,我們可以暫不涉及。我這里摘出一些段落,其目的在于說明都籠統(tǒng)地稱之為“現(xiàn)代派”的這一流派,其中不同時期不同主張的流派是非常不同的,有時是相對立的。比如說,傳統(tǒng)是“訓練的基礎”呢,還是必須棄之如敝屣?對“調性”是應視作自然、生理、聽覺、習慣的基礎,還是應該置“調性”于不顧——象有些序列音樂的主張者那樣?音樂是作者思想、情感的表現(xiàn)稱它“交流”也罷、,還是音樂根本不表現(xiàn)任何東西?

總之,被稱為“現(xiàn)代派”或“先鋒派”的音樂有時是絕然對立的東西,是良莠不齊的混合體,對之不能簡單地、籠統(tǒng)地全部加以肯定或全部加以否定。但從其思想根源來說,它是資本主義發(fā)展到壟斷資本主義時期,知識分子彷徨、苦悶、失望思想的反映,這一些東西我看是不能接受的。但其中也不乏有用的成份,是金沙并陳。我們對之只能作沙里淘金的工作,不能全部地肯定甚至照搬。魯迅先生是主張“拿來主義”的,但對人家“送來”的東西“要運用自己的腦髓,放出眼光,自己來拿”!要“自己來拿”就要有所取舍,即取其精華,棄其糟粕。而且還要看到,其思想體系乃至具體技法,大多是不應“拿來”的部份。魯迅先生說得好:“總之,我們要拿來,我們或要使用,或存放,或毀滅……然而首先要這人沉著、勇猛、有辨別、不自私,沒有拿來的,人不能自成為新人,沒有拿來的,文藝不能自成為文藝?!?/p>

我認為,關鍵在于膽識,有拿來的膽識,有辨別的能力。有膽有識,乃真勇者,二者缺一,或為莽漢或為尾巴而已。注:見《人民音樂》1983年第2期《旁聽交響音樂創(chuàng)作座談會有感》。

四、近年來有部分青年音樂作曲學生

在一定程度上熱心于姑且稱之為“先鋒派”的一些作曲技術問題。被稱之為“先鋒派”的并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思潮,僅在一點上是統(tǒng)一的,即大多醉心于改革和創(chuàng)新,但其主張、思想、觀點是有很大的差異的。其中大多數(shù)有一個共同的我認為我們不能接受的觀點,即對“傳統(tǒng)”的背離?!皞鹘y(tǒng)”應稱之為人類音樂實踐的積累。其中許多社會學、心理學甚至物理學的因素是不能拋棄的。拋棄傳統(tǒng)和背離生活一樣,這樣的音樂是不會有什么積極結果的。這也是這些流派中許多“派”此起彼伏、曇花一現(xiàn)的根本原因。因為離開人類千百年的音樂實踐的傳統(tǒng),拋開傳統(tǒng)的習慣的心理的審美習慣,甚至離開一定的物理學的基礎來侈談革新和創(chuàng)新,無異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我不反對在特定的目的下,借鑒其有益的、有效的某些手法、。但不能籠統(tǒng)地總體地予以接受。因為,緣木是不能求魚的。注:見《音樂與音樂家》第292~293頁。

五、近些時候,音樂界的同志們有機會接觸到一些二十世紀以來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一些新的作曲技法,這無疑是非常必要的

作為一種世界性的文化現(xiàn)象,即使為了開闊眼界,我們也需要對它有所研究,有所了解,有所借鑒。所以,少數(shù)作品借鑒了這些新技法,只要用之得當,也是應該肯定的。但是,我們知道,二十世紀以來一般被稱之為“先鋒派”的新的技法,是一個非常龐雜的派別,其中有鏗鏘有力的可貴的創(chuàng)新,也有蒼白無力的主觀的臆想,正象對待一切歷史上的文化遺產(chǎn)一樣,必須由表及里,去蕪存精地批判學習和借鑒,不能僅僅因為它是“新的”就一律肯定。有人說,歐洲古典作曲技法已經(jīng)被前人挖掘殆盡了,因而必須引用這些新的技法才能進行新的創(chuàng)造。這種說法則就失之極端了。古典技法,或者具體地說基于調性概念上的古典樂派、浪漫樂派的手法,是否已經(jīng)全部挖掘殆盡了呢?我想引用一段普羅柯菲耶夫的名言,他在《旋律會不會枯竭》一文中說:“我們寫一支旋律,可以從任何一個音開始,也可以選擇任何一個音作為第二個音,其中包括向上一個八度和向下一個八度的每一個音。向上一個八度有十二個音,向下一個八度同樣有十二個音,如果再加上開始用過的那個音旋律中是可以重復用音的、,那么我們安排第二個音時就有二十五種可能,在安排第三個音時就有25×25=625種可能。